阒静清凉的夜色霎时包裹了他。
周防走在基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,心情渐渐平静下来,身体深处的燥热感也如同潮水般缓慢地褪去,不再令人焦躁地拍击着他渴望自由的心脏。
忍耐着容纳于此身的庞大力量,周防终于从口袋里摸到了一包半瘪的红白万宝路。
他走到一盏亮着微弱暖黄光的路灯下,停了一会儿。
戴着装饰戒指的深麦色手指抽出一支烟,用另一只手指尖燃起的一簇赤红火焰点燃。赤发张扬如狮子的男人惬意地将焦油气味浓厚的烟雾深深吸入肺部,再缓缓地吐出,鎏金色的眼瞳微微眯起来,像是某只享受着狩猎快感的雄狮。
心里嘶吼着的破坏欲被嗜好品安抚了下来。
周防抽着这支万宝路漫无边际地沿着宁静的街道溜达,遇到岔路就顺着直觉随便走,也不管脚下的这片街区是否熟悉。等到他手指的那支万宝路红色的火星燃尽的时候,周防已然顺着掉了一路的烟灰,走到了一处陌生的街区。
……这里是哪里。
周防将烟头扔到地上,用皮鞋的鞋底碾灭后,插着兜环视周围。
没能从记忆的对比里得到确切的结论,他也不在意,仰头看了看群星寥落的夜空,深深地呼了口气,将沁凉的夜风吸入焦灼的肺部,再慢慢吐出。
今夜的月亮好像格外明亮。
周防看了一会儿硕大明净的圆月,沐浴着银色的月光,静静地再度向前前行。
再走了半条街,前面有家店面的门窗散发出温暖的光芒,还亮着小小的灯,似乎依旧在营业。
嗅到了细微的食物香气的周防,后知后觉地感到了胃部有些许空虚。晚饭吃得是草薙做的咖喱,但沉浸在睡眠中的周防已然不知不觉度过了蛮长的时间,以他傲人的食量和消化能力,感觉到饥饿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。
去吃些东西吧。
要是有酒就更好了。
周防遵循着直觉,下了这个决定。他慢悠悠地晃到那家还亮着灯的餐馆门口,却发现相反的方向也迎面走来了一道意外眼熟的人影。
用过人的视力捕捉到某些在黑暗中也过于显眼的特征后,周防不由得沉默了。
对方似乎也看清了他的面容,同时停下了脚步。
他们无言地凝视着对方,气氛中涌动着难言的微妙感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让周防感到不悦的,是被餐馆里透出的浅黄色灯光所映亮半边的那张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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